@ 生活如葉,一生一落,一落一生
歡樂到來,歡樂又歸去,這正是天地間歡樂的內容;世間萬物,正是尋求著這個內容,而各自完成著它的存在。
——賈平凹《落葉》
秋天很短,轉眼,已過了三分之一。
天氣越來越涼,清晨開窗,連日光都是微冷的。
路過梧桐樹,微風不經意間吹來,頭頂竟有幾片殘葉飄下,搖搖晃晃,弱不禁風。
落葉歸根,墜在心間,這輕輕薄薄的葉片,不正如這一起一落的生活麼?
有人說,王維是世間的佛,風自八方來,他一動不動;陶淵明是世外的士,若為自由故,萬物皆可拋。
而李白,則是天上的仙,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在他的字典裡,好像沒有痛苦二字。
少年時的李白,正應了那句“為賦新詞強說愁”:
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露濃。
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
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
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松。
桃花三兩枝,犬吠四五聲,林中驚鹿,飛泉掛峰。
如此美輪美奐的風景,豈不羨煞旁人,何來“愁”之說呢?
年輕時,總是想快快長大,後來才發現,成長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
上天是公平的,每個人都會經歷苦難,都會在塵世中遭遇或多或少的劫。
一如片片秋,從嫩綠的芽,到翠滴的葉片,再到泛黃的枯殘,直至最終,墜落大地。
李白也逃不過命運。只是,在黑暗面前,他還是能仰天大笑: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風吹日曬,落葉尚能化作春泥護根,鮮活的靈魂又怎能退縮呢?
余秀華說:
我開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錢不值。我不知道,哪一片葉子的淚光,會得到整個秋天的原諒。
我開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錢不值。我不知道,哪一片葉子的淚光,會得到整個秋天的原諒。
相比已經確定的事物,不期而遇,更令人驚喜,不是麼?
李杜詩篇萬口傳,提起李白,不得不說一下杜甫。
遊山玩水,騎馬游獵,年少時的杜甫與李白一樣崇尚自由: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盪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只是,生活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命運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
家門落魄、幼兒夭折、戰亂頻發……在那個時代,到處是真苦難,假歡喜。
猶記得那首著名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布衾多年冷似鐵,
嬌兒惡臥踏裡裂。
床頭屋漏無乾處,
雨腳如麻未斷絕。
昔日無憂無懼的琅琅少年,在生活的侵蝕下,竟連基本的溫飽問題都難以解決。
周國平說:
一個人只要真正領略了平常苦難中的絕望,他就會明白,一切美化苦難的言辭是多麼浮誇,一切炫耀苦難的姿態是多麼做作。
一個人只要真正領略了平常苦難中的絕望,他就會明白,一切美化苦難的言辭是多麼浮誇,一切炫耀苦難的姿態是多麼做作。
佛家常言,人要有悲憫之心,這四個字,想來用在杜甫身上最合適不過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風雨不動安如山!
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
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即使衣衫單薄,挨餓受凍,杜甫心裡想的,依然是千千萬萬個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民眾。
這就是杜甫,生在人世間,平凡如芥,卻生就一顆悲憫之心,眷愛著萬物蒼生。
生活如葉,一生一落,一落一生,每一個光陰流轉的季節,都有嫩芽懸於枝頭。
人心是容器,時常刷新,時常清空,不忘初心,才會面朝陽光,輕裝而行。
葉落葉生,那是起伏的人生;波峰波谷,那是燃燒的生命;順風逆風,那是歲月的感悟;秋去秋回,那是別緻的風景。
...
@翔魚 國風插畫
徐翔宇,筆名翔魚
文摘| 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