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之後,還有千山萬水要走】
波姬,她剛剛遇到一個人。她想要投入,卻怕會是個錯誤;她想要若即若離,又怕會是個錯過。
一開始,她以為那個對的人的名字叫救贖。
不止是女人,男人心中也同樣有個落難情結。⋯⋯
在愛情裡,我們曾經以為一定有誰,會把我們從現在的孤單世界拯救出去。公主們幻想著他是英勇無比提著利劍能夠和龍作戰的王子——他就那樣輕輕地踏著七彩祥雲來了,伸出手就帶我們飛上了藍天。王子們幻想著她是一個拿著水晶仙棒,有著清澈眼神的小精靈,就那樣一低頭,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從此他就可以在那水盈盈的眼波湖畔安營扎寨。
在救贖的這段戲裡,戀人被我們想像得那樣的萬能,就好像我們站在這裡什麼都不需要做,等著他/她來呈上愛情的盛宴就好了。行到水窮處,我們才發現,這是多麼愚蠢的錯誤。童話都是騙人的,我們都不可能是誰的王子或公主。沒有真命天子,只有凡夫俗子。
愛,不是一次告白就萬事大吉。
但是也許你會疑惑,難道不是那樣嗎?我們看到的完美情侶,不就是那樣轉角遇到後,然後彼此擁抱著說我終於找到你了。
愛與婚姻有相通之處:那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愛是一個恆久、忍耐、恩賜的開始;婚姻,是一個堅守、抗爭、犧牲的開始。
愛與工作更有相通之處:要有多麼努力,才能讓別人看來是毫不費力。所謂的完美伴侶背後,一定有誰在付出誰在犧牲,誰在理解誰在堅持。而這必須是雙方的,不然千山萬水如何攙扶著走過?煙火廚房裡的平淡與油膩如何被抵禦?朝夕相對的審美疲勞如何被百日恩情慰藉?
愛不是電影,是韓劇。不是一兩個鐘頭就可以從此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百集長篇,一定要遇上,誤會,分離,你進我退,我攻你守,忍耐連醃泡菜的鏡頭也能有十分鐘的乏味感。但不是沒有快樂的,如果你可以用心體會。
如此反复,時間距離都被承擔後,才會出現最後的結局:他們一起老去,在湖邊一起散步、晨練、看著遠處的日出。那時候,父母們已經逝去,兄弟姐妹有自己的生活,孩子們在外求生,家中,就真的只剩彼此相對,說說孩子們小時候的故事。
那是最後的雲端歸於塵土的感覺,是一種無法表述,也已經說不出的愛。
什麼是愛?
它首先應當是對自我的認知與承擔,然後再在心裡畫上一個框框,勾勒一個影像,從此清楚知道我們想要遇見繼而相知相戀的,大概是個怎麼樣的人。
後來,我們就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不要急著淪陷,不要急著從此萬事大吉,這不是一個盛宴的開始,這是你剛剛站在獨木橋的這邊遇見他,而你想要的他,站在那一邊,你們雖然兩兩相望,中間還隔著萬丈深淵。
我到你心裡的距離有多遠?你到我心裡的路有多遠?
還好,我們都不是孩子了,面對幻象的消失,神秘感的散去,底線的突破,可以清楚明白鎮定地對彼此說一句,也許我真的沒有你想像中那樣好。
當你知道了,我就是一個這樣患得患失的女孩子的時候,你還會不會像這樣擁抱著我,微笑著慶幸你終於找到了我。當你知道了,我就是這樣一個拿堅強和快樂當面具實則又懦弱又有愁緒的女孩子的時候,你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說,我說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棵菜。就如同你說的,如果我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來就不是一個耐心的人之後,還會願意繼續跟他在一起嗎?就如同你說,如果我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我想像中那樣完美甚至是個有點小惡劣的傢伙,還會願意繼續和他走下去嗎?
當我們都明白,最浪漫的事是我愛你然而最辛苦的事是在一起,我們還願意繼續千辛萬苦地走到彼此的世界裡去嗎?我想這一切的未知,都不是現在考慮的範疇。我們能做的,不過就是像我昨天那樣,把頭埋在你懷裡說,也許,我可以努力地去試著跟你在一起。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你笑了,然後抱著我說,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我們要努力。是我們。就當是承諾了。
從此就要長相守了,而長相守是個考驗。從此我就要習慣你接到客戶電話後的煩躁,而你更加慘烈,要忍受我早晨七八點睡不著爬起來洗頭看書做面膜總之就是不安分睡覺的變態。還要忍受類似某天我這個馬大哈洗澡洗到一半發現停水了,讓你拿著我的水電卡下樓去物業買水的層出不窮的囉唆事件。還要忍受像今天這樣,等著我拖拉一個小時穿衣吹頭髮,然後這才互陪著飢腸轆轆的彼此去吃飯的殘酷事件。
沒有遇見你時,我就是這樣生活的。顛三倒四地吃飯,莫名其妙地上班,閒起來像頭豬,忙起來像條狗。閒起來是男朋友懷裡溫柔的羊,忙起來是連男朋友電話都不耐煩接的狼。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一點點距離,一點點冷酷,一點點不在意。
所以我不會完全顛覆這個狀態,但是,我想我可以為了你把它改進一下。比如,買點即食的糧食不讓你餓著;比如,晚上跟你約定一個時間,然後比那個時間提早一個小時起床。
這樣也許不是太難。也許,我們真的可以試試看。既然遇見了你,就真的要說那句話:我會努力握緊你的手,珍惜遇見你的時光,然後未來,就把它交給上蒼安排吧。
此時此刻,我們必須要做的,是擁抱過後,就好好相愛。
相愛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容忍,磨合,我們開始攜手漫漫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