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母愛拳拳】

2015051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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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拳拳】

一個人閑處時,就常常想到母親。

而每次想到母親,頭腦中映現的,又總是母親晚年,煢煢孑立的影像。瘦瘦的母親,一個人,在庭院中站著,或者行走在大街上。

⋯⋯

父親比母親早去世幾年,最後的幾年裡,是母親一個人待在家中。她說,她不願意跟著我們居住,不習慣,更願意守在鄉下的老屋裡。我想,那幾年裡,母親心中唯一的牽掛,就是我們。她把牽掛,凝注到孤獨中,流淌在寂寞的河流裡。

她力所能及地做著一些事情,一些為我們而做的事情。

她知道我和妻子喜歡吃野菜。每年春天,就順著時令,為我們採挖一些野菜。先是薺菜,然後是苦菜,然後是白蒿芽……採挖多了,就打電話給我們,要我們回家拿取。那幾年我一直在教高中畢業班,所以,自己很少回家,多數情況下,是讓妻子回家拿取。而妻子每次回家,母親總會問一句:“他爸爸怎麼沒來啊?”

妻子把這話轉述給我,我們相對淒淒。

妻子從母親手中取回的野菜,總是摘洗得很乾淨;有時候,母親擔心我們會嫌苦菜太苦,就事先將苦菜在清水中浸泡一夜。浸泡過的苦菜,特別清泠,它彷彿,映著母親一生的清苦,映著母親那顆清澈的心。

 

庭院中,有兩棵樹:一棵是枸杞樹,一棵是杏樹。

枸杞樹,栽植於堂屋門邊上,主幹有拳頭般粗大,婆娑一架,瑩瑩可愛。一年結兩次籽,初夏一次,秋末一次。深紅色的枸杞子,飽滿潤實,生一院喜氣。有幾年,我的工作單位距家較近,幾乎天天回家。枸杞子成熟的時節,我就摘取枸杞子泡茶喝。母親記住了我的喜好。後來,當我的工作單位遠離家鄉,不能經常回家時,每當枸杞子成熟,她就總會為我採摘一些,陰乾,製作成“枸杞茶”。

我知道,寧夏的枸杞子最好,而且在商店裡都能買到;但那幾年,我都是喝母親製作的枸杞茶。只因,那裡面,有著母親對兒子的眷念和牽掛。

 

杏樹,是一株“麥黃杏”。小麥收割了,杏子也就成熟了。按照農村的風俗,這個時節,要上“夏麥墳”——祭告祖先,小麥已經收穫了。這個時候,我和妻子必得帶上孩子,回家祭祖;這一天,也是母親最高興的一天。一回到家,母親必定把我們領到那棵杏樹前,說:“你們不回家,我是不准任何人採摘的。”我知道,在母親心中,兒女,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接著,我們和母親,一起採摘最飽滿、最成熟的杏子,好作為祭祖的供品。

 

杏樹上,拴有好多紅色的布條,風吹之下,獵獵作響。我知道,那就是母親對我們的召喚……那一年,我曾經連續好幾週沒有回家,因為正是畢業班衝刺階段。高考一結束,我即刻趕回家中。按照慣例,我把本家的幾位遠房哥哥叫到家中吃飯。飯間,談起我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在一旁的母親,笑著對我說:“你知道嗎?你整整兩個月零九天沒有回家了。”那一刻,我驚呆了……母親是一天天地計算著,等待著我啊!

母親去世的前一年,秋末,我們回家看母親。臨走,母親忽然拿出一個枕頭,交給我,說:“聽說你睡覺不好,我給你做了一個枕頭。”我接過枕頭,沉甸甸的,晃動一下,還唰唰作響。我問母親:“填的什麼東西?”母親說:“荊樹花籽。”我驚訝地看著母親:“你怎麼采的?”母親說:“就一點點地采的。”我想,這麼多的荊花籽,年邁的母親,要跑多少山路啊?僅僅就是因了她的兒子的睡眠不好。哎,我的母親!

母親去世後,我一直枕著那個枕頭,並且必將繼續枕下去。我情願迷信著,期盼在這個枕頭上,能夠夜夜夢到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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