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害怕失去的恐懼,讓我們更容易失去

2014051616:35






害怕失去的恐懼,讓我們更容易失去

……研究顯示,當火災警報器響起的時候,
大家不會主動行動。
九一一攻擊事件裡,許多人原本可以逃出來,⋯⋯
但他們卻選擇留下……

當第一架飛機撞上世界貿易中心北塔的同時,
梅麗莎正在南塔的第九十八層樓跟兩位同事說話。
她聽到一陣轟然巨響的同時,也感覺到了大震動。
一波熱浪向她的臉猛襲而來,彷彿她才剛剛打開烤箱一樣。

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氛席捲整間辦公室。
梅麗莎沒有浪費一秒鐘的時間停下來關電腦,
她甚至沒有拿起她的皮包,直接走向最近的緊急出口,
離開了大樓。

跟梅麗莎說話的那兩位同事,並沒有立即離開。
「我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她沒有跟上來。」
梅麗莎後來接受訪問時這麼說,
「我看見她在講電話。另一個同事也一樣。
她那時站在我的斜前方講電話,並不想離開辦公室。」

事實上,很多在梅麗莎辦公室的人都選擇忽視火災警報,
也對離他們不過一百三十一英尺之外的北塔發生的事視而不見。
他們當中有些人還進會議室開會。
梅麗莎的朋友塔米莎走下幾層樓梯之後又折回來。
「塔米莎說:『我必須回去拿我寶貝的照片。』
而她再也沒有機會走出來。」
那兩位留在原地講電話的同事和跑去開會的人
同樣失去了他們的生命。

在梅麗莎辦公室裡工作的人,
就如同在世貿中心其他辦公室裡的人一樣,
他們並沒有急匆匆或是驚慌地離開。

「我感覺那畫面非常怪異,」梅麗莎說,
「我問我的朋友:『為什麼大家都還留著?』」

事實上,梅麗莎同樣無法理解另一件事情:規則。
研究顯示,當火災警報器響起的時候,大家不會主動行動。

他們會相互交談,試著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會留在原地。

參加過防災演習的人一定很熟悉這場面:
與其離開一棟大樓,我們會留在原地等待。
我們等著收到更多線索:
煙霧的味道或聽取我們信任的人的勸告。

但也有證據證明,即使我們掌握了更多線索,
很多人仍然不會採取行動。

一九八五年,約克郡布拉德福德鎮的足球場裡,
觀眾看台竄出了熊熊火光,
最後造成五十六個人死在火場中。
根據事後利用電視連續鏡頭的進一步檢驗發現,
火災發生當下,很多球迷並沒有立即行動,
只是待在那裡觀看火災和比賽同時進行,
而不是立刻起身走向出口。
研究結果一再顯示,即使我們採取行動,
我們也會聽從舊有的習慣。我們不相信緊急出口。
我們幾乎總是試著要從當初進來的地方離開。
在肯塔基市發生的比佛利晚餐俱樂部火災案例中,
法庭在後來的火場模擬重建當中證實,
許多受害者在離開火場之前還打算先付帳;
那些排隊等著出去的人也一樣葬生火窟。

當了二十五年的心理分析師,
我對這數字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人總是抗拒改變。
即使是好的改變,要我們自己做個小改變,
聽起來要比忽視危險狀況更讓人害怕。

我們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看這世界的態度或角度。

當我們離開舊習慣之前,
總要知道在前方等待我們的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如果我們無法確實知道,
所謂的「出口」到底會把我們帶往何處,
我們就不會走進去。
即使是遇到緊急狀況,不管是病人或心理分析師都一樣,
沒有例外。

自從我聽到梅麗莎的故事之後,我不斷地想著她。
我想像自己是她,待在那間辦公室裡。
我看見她的電腦螢幕與大片窗戶。
我聞到早晨的空氣中混合著香水味和咖啡味,
接著,是第一次的撞擊。
我看見她走向緊急逃生口,離開大樓。

我看見她的同事仍兀自逗留。
塔米莎離開了,幾分鐘後卻又跑回來拿她小孩的相片。
我看見自己站在南塔裡,我很好奇自己會怎麼做。

我希望自己會跟著梅麗莎一起離開,但是我並無法確定。
我或許會想著「最糟糕的部分已經過去了」,
或是擔心萬一就這樣離開,
隔天回來上班時才知道其他的人都留下來繼續工作。
也或許,會有個人跟我說:
「嘿,別離開啊。飛機已經撞上了北塔,
南塔現在一定是紐約最安全的地方。」
我也就因此留了下來。

當改變就在眼前,我們會猶疑,因為改變是一種損失。

但是如果我們不接受一些損失──
對塔米莎來說,她的損失就是她孩子的相片──
我們就可能會損失一切。

再來看看三十四歲的馬克。
他剛被檢查出睪丸有個腫塊,
但他想要從希臘度假回來後再跟醫師預約看診。
儘管他太太已經先幫他跟醫師約了時間,
他還是決定不去醫院,反而做些瑣事、買防曬乳液,
以及在GAP買了幾件T恤給小孩。
「我很確定會沒事的,」他這麼說,
「我們回來之後,我就去看醫師。」
或者,我們再來看看茱麗葉的狀況。

三十六歲的茱麗葉已經訂婚七年了。
她的未婚夫總是不斷地發生外遇或召妓,
此外,他在客戶和同事間的風評極差。
「我不能離開他,」她這麼說,
「不然要我去哪裡呢?我又能做什麼呢?」

針對馬克和茱麗葉兩個人的情形,
他們的警報器已經發出鈴響了。
兩人都對自己的狀況感到憂心,也都想改變。
如果他們想維持現狀,
又何必把這些事說給心理分析師聽呢?
但他們卻只是站在那裡,等待著──到底在等什麼呢?

本文摘錄自:《說不出的故事,最想被聽見》